前几天,朋友叫我参加写作比赛,题目是《母亲》,可是因为是要手写,我拒绝了。
记得好多年前,我抱着孩子哭着说:“我没有妈妈了!”那一天,是妈妈的去世的第一天,我开始忙着帮妈妈办丧事。妈妈突然离去,让我无法接受,其实妈妈早一个星期前已经不舒服,可是看了医生,医生也没说什么,就是吃药休息而已。而我也看看妈妈没事,也出外旅游,打算回来的时候再来看她,准备在假期里好好陪伴她。可是,上天不再让我有这个机会了。
妈妈因为行动不便了,我们雇佣了一位印尼女佣照顾她,她们俩人住在我在城市外的一间双层排屋。还好隔壁邻居很好,会帮忙我照料她们。而我每一周都会买了菜和肉,放在冰箱,足以一个星期的用量。学校假期的时候,我就会抽空来看她,好好陪伴她,然后也带孩子来陪伴她。那时候的妈妈,身体已经很弱了,基本上也说不到话了。有时候,也觉得她很痛苦,尤其是她告诉我,要爸爸快点来接她。其实,我也是很不舍得,也尽量安慰她。因为家庭的关系,我无法好好地照顾妈妈,其实也很遗憾的。
记得,我是家里的老大姐,还有两个哥哥,还有两个幼小的妹妹,许多时候,家里的家务都是我做,所以不是很愿意呆在家里。加上参加了篮球队,每一个假期都出州参加比赛,周末的时候,就去训练,基本上已经甚少在家了。可是因为家里环境不好,我必须到摊贩帮忙妈妈,偶尔也会和爸爸出外工作,所以当时候,我觉得家里不是我想要呆的地方,我渴望的是出外打球,而花了许多的时间在运动方面,当然学习成绩也一般了。
后来,我到关丹师训学院学习,在那儿待了两年多,假期的时候,就和朋友四处去玩,甚少回家了。
毕业后,曾经在家里住了一段日子,后来因为学校离家里比较远,就到学校不远处租了一家房子,一个人住下了,周末的时候,就回家看看爸爸妈妈。假期的时候,就和朋友出游,那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,因为我有朋友的陪伴,也可以去我喜欢去的地方。
时间过得很快,我到了适婚的年龄,妈妈也因为妹妹要结婚,而叫我赶快结婚了。其实我也考虑了很久,我是否适合婚姻,后来,我还是选择了家庭。有了家庭,家里琐碎的事情,家庭的解决负担,工作的忙碌,使到我透不过气来。我开始感觉婚姻不适合我,我太爱自由了,婚姻是捆着了我,使到我很大的压力。有时候,不愉快的时候,我就会跑回妈妈的家,然后向妈妈诉苦,我总是埋怨她,为什么当初催我结婚?可是她总是默不出声。
我成家的隔年,妹妹也结婚了,爸爸突然在小妹妹结婚前的一个月突然去世了,使到我们都无法接受事实,而妈妈也非常伤心,我们都尽量来陪伴妈妈。爸爸去世后,妈妈也不再工作了,在家里过日子,每天和朋友喝茶聊天,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,或许就是她想要过的日子吧!
好多年后,我怀孕了,大家都很高兴,准备等待孩子的到来,可惜的是,胎儿在八个大的时候,心脏突然弱了,必须剖腹把胎儿拿出来。我无法接受事实,原本准备出游的妈妈也不去,她在医院陪伴着,陪着我到手术室。我哭了,我非常不舒服,因为我不舍得,也很不甘心,而妈妈不断地安慰。手术时,我完全听不到孩子的哭声,手术后,家人告知孩子已经不在了。我的伤口很痛,我的心更痛。
妹妹都回来陪伴我,我在妈妈的家坐月子。伤口的痛,还有心的痛,我至今还无法放下,那是我等待了七年才有的孩子,怎么就这么地走了!妈妈每天都准备饭菜给我,天气很热,我的汗不停地从头顶下流下,而我的眼泪也从眼眶中涌出。妈妈知道我很伤心,她要我坚强,不要伤心,会伤身的,可是我怎么可能不伤心呢!
还好有妈妈的陪伴,她陪着我到妹妹的家,还陪我到长江一游,陪我度过了最难捱的日子。那一年,我也到纽西兰旅行,看到了那儿的美景,看到平静的湖面,还有蔚蓝色的湖水,我感觉心里平静了许多。过后的日子,我都很努力的工作,也努力的编写作业,也开始学习科技,学习电脑,让工作填满了我的日子,或许可以这么说,忙碌的工作,使到我忘却了曾经的痛,可是,怎么可能能够忘记呢!
三年后,我又怀孕了,我不敢告诉大家,准备去检验肚子里的胎儿,所以到了新山去。妈妈陪伴着,当时候的她,身体不是很好了,行动也比较缓慢了。后来我们知道胎儿很正常,我们也准备迎接一个新生命,而这个新生命,也是我的第二生命。孩子的到来,他可爱的笑容,给我们带来了许多欢乐,我喜欢带他陪伴妈妈,陪伴妈妈去快餐店,陪伴妈妈去公园,陪伴妈妈过生日。可是妈妈的身体开始每况愈下了,原来妈妈患上了失智症,已经开始恶化了。当时候,孩子还小,我必须兼顾家庭。我安排妈妈在我城市外的住家,还有佣人的照顾。假期的时候,就会和孩子来看妈妈,周末的时候,就陪伴妈妈。当时候,因为先生的不谅解,使到我面对了家庭问题,后来,先生才开始透露,妈妈曾经因为我而责骂他,使到他非常不满妈妈,而且他也怪不应该由女儿照顾妈妈,这应该是身为儿子的责任。可是,我觉得妈妈就是妈妈,是别人能够替代的,只要是子女,都有责任照顾妈妈,为此,我还先生发生了好多次的争执,也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,孩子也很害怕,还劝我们离婚。可是,我从来都不妥协,我还是坚持每一个周末或是假期的时候去陪伴妈妈。那时候孩子还小,家庭也不愉快,使到我非常压力,也感到很困扰。最使到我遗憾的事,原来我们几个兄弟姐妹,都无法照顾一位妈妈,是我们不孝呢?还是我们不够勇敢,做我们要做的事情。家庭事,原来就是我们最难面对的问题。
只是一年的时间,妈妈的身体慢慢退化很快,还好从新加坡回来的妹妹在家里住了一段日子,也在那一段时间诞下孩子,使到妈妈开心许多,虽然她已经无法说话,可是看到她开心的眼神,而眼眶里,偶尔还有眼泪,那是喜悦的眼泪。我们都尽量陪伴妈妈,而妹妹在家里照顾妈妈,替我分担了许多。
后来妹妹回去新加坡了,虽然妈妈无法说话,我也不知道她是否知道妹妹一家人已经搬回去了。一个月后,她生病了。在一个星期了,身体开始恶化,是我没有察觉,我以为是普通的生病而已,原来已经是一个警示了。我以为旅行回来后,就赶快回来看她,可是却是因为时间不早了,拖到了隔天早上。而邻居的一通电话,告知我妈妈突然不行了。我听后,赶着回去,可是第二通电话打来,是二哥打来,哭着告知我妈妈已经不在了。我听后,没有掉下眼泪,我知道我必须办好妈妈的身后事,我得联络在外工作的大哥,还有在外州妹妹们,而我听到的是,是妹妹的哭声,是无法在掩饰的伤痛。我独自驾着汽车,我只敢在车上大哭一场,我无法再压抑自己了,我没办法告诉别人,我是多么地伤心,是多么地不舍,为什么妈妈不等等我,等我再看你一眼,好好地抱抱你,那是我甚少做的事情。或许是妈妈不舍得我伤心,不愿意我看着她的离去,就好像爸爸一样,他也是在我们赶到他身边之前已经走了。
我看着妈妈睡在床上,很安详地,佣人哭得很伤心,而我控制着眼眶的眼泪,不让它掉下来。我摸摸的身体,已经没有一点点的温暖了,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了。我联络了殡仪馆的负责人,我和佣人帮妈妈穿上了整齐的衣服。原本应该是儿子应该做的事,我代做了,因为她是我的妈妈,是我唯一的妈妈。
殡仪馆的负责人把妈妈的遗体载去殡仪馆,一切安顿后,我回家一趟。我看着孩子,他一句话也没说,想必他已经知道外婆已经不在了。他站在我的身边,只是默默地陪伴我。我准备把旅行回来的衣服放在洗衣机里洗,可是我无法继续工作了,我也无法掩饰自己的痛苦了,我抱着还很矮小的孩子,我哭着告诉他:“我已经没有妈妈了!”他抱着我,一句话也不说,只是抱着我。他给我的爱,我感受到了;可是妈妈的爱,再也没有人可以替代了。
妈妈去世了一年后,先生在家突然去世了。我挚爱的家人,都是突然离开,很遗憾。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注定,注定我无法看着他们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