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球场练球,准备参加即将来临的全国赛,成绩放榜了,我也没空去领取。我的教练帮我拿成绩,摇摇头地告诉我:“国文没优等!”我看着其他的科目,成绩都还好,就是国文没有优等。我忙于练球,也频频地去练球,考试成绩好像不是重点了,我以为自己在运动方面,肯定有很好的作为,可是我错了!
中学毕业了,球赛也结束了,也该是时候为自己的前途着想。国文没有优等,无法升上中六,更别想要踏入大学的门槛。我只好选择七月的国文重考试卷,然后就在校外的私人学校就读中六课程。
八十年代,我看着许多同学成绩都很好,可是都无法考到理想的大学,有的就选择申请师训学院。我的目的不是师训,而是警察,我相信自己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人。我很努力地把国文重考试卷考好,可是也花了三年时间,恰好也完成了中六课程了。
我决定申请警官一职,是我的志愿。我在运动方面的表现,学术成绩也不错,我获得警官面试的机会。我来到了怡保,大约一百位的年轻人来面试,只要两个华人面孔。另一个来面试的华人女子,个子很小,父亲是一位军官。不过我也不怕,在体能测验我一直都是遥遥领先,当然我也开心,觉得自己一定能考上警官。
来到面试的环节,面试官看看了我的学术成绩,就认定我不符合要求,让我回去了。我很好奇,如果觉得我不符合,为什么当初却通知我来面试?结果几天的体能测验,身体检查,都是白费的。我只好收拾,坐上了军车到巴士站,我很失望!
我原以为自己一定能够考到警官,不过我认清了当时的局面。当时,许多刚毕业的朋友,都是感到前途茫茫的。
我就在家里,帮爸爸打理生意,当跑腿去追债;到妈妈的鸡饭摊子,拿着菜刀学习斩鸡。我以为自己的生活就是如此了,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。
九十年代,许多同学都已经踏入社会了,成为社会的新鲜人。而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,篮球教练叫我去当代课老师。我想也好,就来到一间破旧的小学当代课老师。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,督学又叫我去当临教。我开始了我的教学生涯,然后申请师训学院。
我获得师训学院的录取,我拿着新的行李包,带上了我的东西,搭巴士前往关丹的师训学院,开始两年半的学院生涯。在学院的生活很充实,我还是活跃在运动场上。运动方面的表现,使我获得许多加分。当然,我的正义感又作祟了。还是菜鸟的我,发觉学院规定购买的用具和制服都很昂贵,我写了投诉信。结果,我因为投诉信,被院长和副院长训示,还恐吓我把我送到东马去。我知道,教育已经不是一回事了。
在学院,我在各种运动项目的比赛获得很好的成绩,为学院争取荣誉。毕业的时候,我还被选为最佳课外活动学院,这是一份荣誉,可是这份荣誉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处。
我的教学生涯正式开始了,一走就是三十年了。
我回到熟悉的学校,是我的母校,是我热爱的学校,还有我一句“爱吾中华”,我从小就铭记。
我从篮球场开始,我也活跃在运动场上。在我小时候的篮球场上,我训练了许多出色的球员,也带了一批又一批的球员去到全国赛。我以为自己会一直在篮球场上奔驰。可是有时候,命运就是不让我们选择,我决定选择家庭,不再踏足篮球场了。虽然有些遗憾,甚至许多球友都呼吁我回到球场,可是我不能!
或许上天的怜悯,我发觉自己在科技方面,是带着热忱的。我开始学习电脑,电脑对我来说实在太重要,它代替了我在书写方面的缺陷。我开始使用电脑来编写作业,也利用电脑在设计学校的部落格,甚至也写了属于自己的部落格。我觉得部落格成为了我的生活的一部分,我把自己的想法记录在部落格,我也把孩子的成长记录在部落格,甚至经营了学校的部落格。
我也开始学习科技,开始学习使用电脑来收集考试数据。我也协助学校电脑化,不管是考试成绩,学生资料,学校网站的设计,甚至是提升学校的网际网络。对于电子产品的认识,我利用电子产品来教学。
时代的变迁,学校不断地提升,课室也逐渐精明化了。我知道自己有能力带领学校,走向科技化。我开始设计教学网页,也想办法设立科技室来进行教学。
在三十年的教学生涯,我从一位华文老师,变成一位国文老师;我从一位严厉的老师,变成了一位爱心老师。我知道二十一世纪的趋势,就是必须实行二十一世纪教学法,是必须多样化,活泼教学。我得到学校的认同,也亮度被选为学校的卓越老师。
我知道自己必须改变,来面对未来的世界。我开始看着可爱活泼的小孩,然后和他们一起载歌载舞,甚至做各种各样的美术作品,使到我的科技室更加充满生命力。我无法在一间看似课室的地方上课,所以我选择逃离课室,设立科技室。
我的科技室,座椅是可以移动的,可以让我腾出空间和学生们互动。我们可以在很大的空间,和学生们一起唱歌一起跳舞。虽然我和小孩的年龄差距很大,有的还是学生的孩子,可是我也不在乎,因为只有快乐地学习,他们才知道学习的意义;
我的科技室,只用简单的电视机,一台电脑和画板。我把所有的教材都设计好了,有的教材也上载到我设计好的网页,让学生们可以回家自学。我知道有的学生家境都很好,他们可以上网学习,可以学得比别人快;
我的科技室,准备了许多电脑,学生们可以在学习后上网。他们学会了登入我编辑好的网页,然后上网学习习作,不管是游戏还是写作。当然我也不放过后进生,只有多辅导,我想他们一定能做得更好;
我知道科技的趋势,世界会进步得更快,学生也必须学得更快。可惜的是,我的教学理念并不符合学校的政策,甚至是让我慢下来了。
我发觉每一任校长对我的认可都不同,我也获得足够的空间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。可是往往事实就是残酷的,并不是每一位校长都认同的教育理念。
我渴望着自由,我渴望着学习,可是我感觉学校的方针,却不是我所认同的,我发觉自己无法和学校一起同进了。我频频地发表自己的意见,也为同事遭受不公平的对待而发声,可是我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打压,甚至是投诉教学法有问题。我发觉自己很无奈,原来不被认同是多么地可悲,甚至自己所作出的贡献都被无视了。
先生的早逝,我也没有了家庭的牵挂,也是时候开始自己的人生下半段。我带着孩子到处游玩,甚至走到邻国,希望孩子可以和我一样热爱生命,喜欢旅行,酷爱自由。
我感觉上天好像没有眷顾我,我在疫情发生前,发现自己患上了红血球增多症,是血癌的一种。我感到很无助,孩子的父亲刚去世不久,怎么我又患病了。我不明白为什么患有地中海贫血症的我,也会患上红血球增多症,医生也无法给我一个答案。他只是告诉我好好地治疗,或许还可以活很多年。
我无法接受事实,我骑着自行车,在夜晚的街道上。来来往往的车子不多,我可以很痛快地哭,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在孩子的面前哭泣,我必须坚接受事实。
孩子小学还没毕业,他是我唯一牵挂的人。我告诉自己,我必须坚强,依着医生的指示去做治疗。我渴望上天让我陪伴孩子长大,至少等到他中学毕业。
我感觉上天就好像和我开玩笑,给予我自由,可是却和开一个玩笑,要我好好地去面对。当然多么难熬的日子,也会过去的一天。还好我的病是可以通过吃药来控制,避免病情恶化。虽然我每一次复诊,都会多问医生,我还有多少年的命。他们总是很乐观地告诉我,好好地享受生活。
我以为自己继续我的教学生涯,陪伴孩子直到他中学毕业。可是我发觉自己无法再待下去了,一个没有自由的空间,一个无法受到认同的地方,我觉得这里已经不再属于我了。许多同事和朋友就劝告我,就忍耐吧!恰好发生了投诉事件,因为自己发表的意见,而被无理的对待,让我感觉灰心了。我写了一篇很长的文章,告知校方,我会届满三十年,申请提早退休,离开这里,离开一个我不再带着初心而来的地方。
当然,没有人会挽留一位多番发表意见的人,时常发出发对的声音的人。我也认同,我也无需再留下来,虽然这里曾是我热爱的学校,我留下了童年、少年、青年、中年时期回忆的地方。
我在教育界服务满三十年,恰好我五十六岁。我选择了离开教育界,不是因为我不热爱教育,而是教育界不给我机会。我带着折叠自行车,到国外去看不同的世界。我看到当地人的生活,看到当地人的华文教育,看到充满着历史古迹的地方,看到令我流连忘返的大海。我发觉世界很大,我一直都受到局限了。
我安排了自己的行程,我知道孩子已经长大了,他无需我的陪伴了。我获得很大的空间,我无需因为学校的种种限制而感到困惑,也无需因为不遵守学校的规则而感到为难。我获得自由了,是我渴望很久的自由。我告诉自己,我终于做回自己了!
有人问我,退休后要做什么?
我编辑了两本书籍,一本关于教育,是我一直很想分享给老师的书籍,希望他们看看书中的内容。我一直都在关注面对学习障碍的小孩,希望大家了解小孩的学习问题。我也一直设计教学平台,因为我觉得自学真的能够帮助学生的学习。可是我和学校的理念不一致,当然也无法认同我的看法。我觉得很遗憾,我以为可以再为学生做多一点。
我决定了,退休后,带着我的书籍到学校,办一个说书会,分享我的书籍,分享我的教学法,还有我的教育理念。我无法为帮助自己学校的学生,可是或许我可以在教育这一块再做多一点点。
当然我也会去旅行,规划自己要完成的行程,然后再当一位背包客,去到我想要去的地方流浪。我会带着我的折叠自行车,我称为它为小白。我知道我无法骑着它走很远的路,可是我可以利用他来代步,因为我很懒惰走路。我会骑着小白在繁忙的道路,骑在充满历史古迹的地方,骑在行人道上的海滩,穿梭在狭窄的小巷。
我想要继续看看外面的世界,认识当地人的日常,把我喜欢的情景拍摄下来。或许再出版一本游记,记录我的每一个行程。
孩子长大了,他无需我的陪伴,让我放心了许多。每一趟的行程不再有他的陪伴,我也不要再等待他了,我害怕时间不够了,因为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去,还有很多未完成的清单。
五十六岁,或许是一个好的开始,至少我还有能力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。不管以后的路是否有能力走下去,可是至少我还有机会走自己想要走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