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空中花园走了一公里的路,想着以后旅途中也许可以走得更远。
这座空中花园,曾经美丽,如今却慢慢褪色了。地砖变色了,墙壁也变色了;种的不是花草,而是一片片香茅,越长越多,生命力顽强。树木开始枯萎,有的被砍伐;电灯柱生锈了,不知道晚上还会不会亮。只是我很久没有在夜晚散步了。
朋友曾说,管理一座公寓不容易,我相信了。
我曾是委员会的一员,也曾被住户责骂。后来,我退出了委员会,也退出了群组,从此乐得清闲。原来,无论在学校或社区,情况都一样:能不说就别说,能别管就别管。
大家常说,学校是大家的,社区是大家的。可“大家”并不代表意见被认同;有时反而被贴上“搞乱”的标签。于是,退出来或许更好。我也明白了,那些曾经热心教育的人,曾经积极出钱出力的人,后来为什么能完全退出,放下曾经的光辉。那确实需要勇气,也需要时机。
而我,恰好等到了那个时机。
在学校三十年,我以为自己会做到六十岁,然后光荣退休。可是在无理的投诉之后,我突然明白——我已不再适应了。于是,我选择离开。幸运的是,刚好满三十年,能平静地走出校门。
退休那天,学校给了一千令吉——恰好是一张出国机票的价钱。那一刻,我笑了。原来,离开后,就不必再期待学校感谢你。曾经研发软件、设计网页、带出冠军队、自掏腰包捐建校物,也只是教育路上的甲乙丙丁。
偶尔走在街上,有学生喊一声“老师”,我就觉得——这就够了。
朋友说,少数服从多数。学校不需要一个很厉害的人,只要一个听话的人。社区也是一样,没有人愿意听反声。
我教学生要勇敢说话,可有些人却觉得,不说话最好。于是,小孩慢慢不说话了,他们在无声中寻找快乐,也在无声中抗议。听起来好笑,却是真的。
人常说,老师像蜡烛,燃烧自己,照亮别人。
或许吧,但别把自己也烧尽了。
责骂学生很费力,苦口婆心也需要力气,鞭打手会痛,批改作业伤神,思考教学法耗脑筋。面对不同的孩子,要有十八般武艺。那时候的我,全力以赴,如今回想,也无悔。
现在的我,早晨在空中花园散步。曾经一度会打扫、拔草、浇水。
可后来,也学会认清现实。
花会谢,墙会旧,人会老。
但若还能平静地走在这一公里的路上,看着香茅在风中摇曳——
那已经是一种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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