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6月27日星期五
来不及的告别
朋友的父亲走得很突然,一切发生得太快,让他们一家人根本无法接受,仿佛晴天霹雳。眼泪已无法控制,因为他们的心情,根本无法告诉他们该如何面对,如何去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。
那一刻,他们一家人仿佛变成了无助的小孩,失去了最亲的父亲。是那么突然的离别!
我很了解他们的心情,因为那种感觉,对我来说曾经那么熟悉。
我来不及和爸爸告别。等我赶到时,他已经毫无温度,光着身子躺在那里。妈妈告诉我:“快点帮爸爸穿上衣服,别让他光着身子上路。”
我也来不及和那个连哭声都未曾听到的孩子,给她一个拥抱。我甚至害怕再看她最后一眼,甚至想忘了她。因为忘了,或许就不会那么思念,不会一直陷在悲伤之中,无法自拔。
我来不及告诉妈妈,告诉她一切没事了,很快她就不会再受病痛折磨。她思念的爸爸早已在等她,虽然他们生前时常斗嘴,但我知道,他们之间的夫妻情依然在。
我也来不及对枕边人说,我们的孩子还那么小,还需要我们的陪伴。看着他成长的路,我只能自己走下去。我无法扮演父亲的角色,更无法做一个严父去督促他。
原来,我还有很多事情来不及做,也来不及说。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:我还需要他们的陪伴。
虽然我一直扮演坚强的角色,但当那一刻真正来临,我才发现自己也很脆弱。我的悲伤像催泪的风,吹得眼泪无法克制地掉落。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勇敢,不再那么好胜,也不再倔强。我开始变得柔软了,甚至懦弱了。
可我仍得不断掩饰,包括我真实的内心世界。我用外表欺骗了许多人——原来“人不可貌相”这句话,是真的。
经历过那么多事情,大家都说:“会成长的。”可这所谓的“成长”,到底是什么呢?对我来说,它只是让人更加消沉、更加心痛,甚至留下更深的遗憾。
成长的过程、爱情的坎坷、家庭的压抑、生活的摧残、病魔的折磨,一路走来,没有哪一段是容易的。人们说要勇敢,要面对,要释怀。但其实,没有人能真正指引我,而我也不想把心事告诉别人。
我把这些伤藏在心里,试图让它慢慢淡去。可它并不是一把轻轻划过的利器,而是一道深深的伤疤。它也许会痊愈,却永远无法忘记。
我没有很多知心朋友。表面的交谈足以应付日常,我不需要别人窥见我的懦弱,也不希望他们察觉到我的伤痛。这样反而更好吧?起码我不用再接受安慰,更不用怕别人重新掀起我的伤口。
小时候,有父母保护;长大后,没人保护,那就自己保护自己吧。跌倒了、心碎了、受伤了,就慢慢疗伤、慢慢复原。人类不是有免疫力吗?虽然我的免疫力早被打破,也因此生了病。
我看过很多书,也写了许多文字。每当弹唱时看着歌词,总觉得那些文字里,藏着好多故事。我也把自己的故事写成文字,分享给别人。有些文字写出来,有些则选择藏起来。
年轻时我读鸡汤、看人物传、散文、小说。后来我开始读蔡澜的书,他是个有趣的人。他写吃喝玩乐,也写人生哲理。他说,人生几十年,不如吃好喝好,不必为难自己,可以选择当下、选择享受。
听来好像也有道理。人生本就短短几十年,为何要委屈自己?每个人的遭遇都不同,没有人能真正告诉我该怎么做。其实我也不想别人来指点,毕竟我的困境别人也无法替我承受。
蔡澜先生走了。他的身后事处理得干脆利落,如他自己所说的,不麻烦他人。虽然我佩服这种洒脱,但我却不愿如此。我想告诉朋友们:我们都要互相送别,做一个好好道别的仪式。
我没有那么洒脱。虽然人走了,已无知觉,但有一点仪式感,也是一种温柔的体面。
很多人说:“勉强没幸福。”那也别勉强自己非得像谁那样活着。做人本已不易,干嘛还要强迫自己去学别人呢?如果做自己已经够好了,那就做自己吧!
我曾告诉自己不要伤心太久。也曾这样安慰朋友。但其实,真正的悲伤怎么可能说放就放?有些伤,是永远都在的。于是我选择偶尔悲伤一下——写文字,弹喜欢的歌。流泪的时候,就当是清洗眼眶吧。
爸爸曾说过:“喜事不到没关系,丧事一定要到。”所以,我去送别朋友的父亲,陪他们做最后的告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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